“不食人间烟火”是道家的一种修炼方式,这种方式对中国的饮食文化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影响,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药膳的形成与推广。
道家源流经典之一《黄帝内经》主张“食为性命之基”,并说“五谷为养,五果为取,五富为益,五菜为充。”如果饮食不当,五味不调,食又为疾病之源,主张通过对食物挑选、搭配,达到修炼养生的目的。
这种思想进而发展成道家主张服用“丹药”的传统。
晋代炼丹大师葛洪在《抱朴子·金丹篇》中说,“夫五谷犹能活人,人得之则生,绝之则死,又况于上品之神药,其益人岂不万倍于五谷乎?”
食物固然是好东西,但道家丹药是比食物更好的东西,进而就是“不食人间烟火”了。
道家发端于东汉末年,形成于南北朝,盛于唐宋,历时千年,对我国的思想文化影响巨大,他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思想自然也渗透入中华的饮食文化中。
葛洪是道家的重要代表人物,其对“不食人间烟火”思想的形成有重要影响。比如他认为“食金者寿如金,食玉者寿如玉。”
南北朝另外一位道家重要人物是陶弘景,此人又被称为“山中宰相”。他主张“少食荤腥,多食气”。其著作《养性延命录》中提到,吕洞宾告诉前来学道的人,酒色财气四字,一毫不沾,才能具备得道成仙的条件。
道家全真派的创始人王重阳主张“全神锻气,出家修行。”他制定了一整套道士出家的制度,规定道士不娶家室,斋戒酒肉,并不食“五荤”,对道家饮食风格完成了系统化,制度化。
道家的“五荤”(又叫做五辛)是指韭、蒜、芸薹、薤、胡荽等。按说这都是蔬菜,为什么叫做“荤”?道家的解释是这“五辛”的气味刺激,其气上冲于脑可令头晕,故称为荤。《康熙字典》解释为:荤,臭菜也,道家所禁,谓气不洁也。因为“五荤”有刺激性气味,对炼气不利。念经时,这种污秽之气容易冲神;而且呼出的气味难闻,让人反感;再就是诱发欲念,容易引发阳动,不利清心炼道。
除了肉食(腥)和上述“五荤”,道家还主张不吃“香”食和“辣”食,因为“香食”让人贪图享受,沉迷物欲,意志昏沉;而“辣食”刺激上火,搅扰清虚,不利修行。如果道士犯了饮酒或饮食荤腥的戒律,按照王重阳的说法,是要驱除出道门的。
由于不食人间烟火的理念,道家对于“灵丹妙药”一直苦苦追求,葛洪说“上药增安命延,升为天神;中药养生;下药除病,能令毒虫不加,猛兽不犯,恶气不侵。”长期服用“上药”和“中药”,可以延年益寿。
枸杞是被道家很推崇的“仙药”。道家传说,千年枸杞,其根形如犬状者,方士称西王母杖,所以枸杞又被称为“仙人杖”。道家典籍《续仙传》中记载,有个叫硃孺子的,幼年修道,有天在溪水边,看到两只花犬,很奇异,就去追赶,但两只花犬跑到枸杞树下就不见了,他掘开泥土发现枸杞的根与花犬十分相像,把枸杞根煮而食之,而飞升上天,得道成仙。
这传说到了唐代已经非常盛行,比如大诗人白居易有“不知灵药根成狗,怪得时闻夜吠声”的诗句;刘禹锡专门有一首《枸杞井》诗:“枝繁本是仙人杖,根老能成瑞犬形。上品功能甘露味,还知一勺可延龄。”把枸杞视为具有灵异效果的“神药”。
枸杞的地上部分称为“天精”,地下部分称为“地仙”、“地骨”。枸杞以宁夏甘肃的为最好。其功用主要是“滋补肝肾,益精明目。”在中医中,的确有用枸杞治病,特别是男性不育的验方。
道家多居于山中,有条件采取很多枸杞这样的药材做食物,对我国的药膳发展有几乎决定性的影响。到后来,道家的饮食禁忌逐渐放松,“药膳”就更加发达了。
仅以枸杞为例,其药膳就有枸杞肉丝、枸杞鸡丁、枸杞蒸鸡、枸杞兔丁、枸杞鲫鱼、枸杞炖羊肉、枸杞猪肾粥等等。“枸杞羊肉”的功效可以治疗男子肾亏、女子经期不调,以及年老体弱者补充元气。枸杞目前已经成为中国人认知度最高的有养生保健功能的“神奇食物”,药酒中几乎全部离不开枸杞,经过当代科技的开发,枸杞也成为一个巨大的产业。
道家还把饮食与人的愚钝、精神层次联系起来。认为“食草者善走而愚,食肉者多腻而悍。食谷者智而不寿,食气者神明不死。”倡导“欲得生,肠中为清,欲得不死,胃中无渣。”这也成为道家辟谷的理论依据之一。这里的“气”就是指的大自然的“精气”,以此沉迷于丹药,也造成了很多悲剧,甚至有帝王修炼服用丹药中毒而死。
“名医多羽客,寿星出道家”,道家在炼丹和对“神药”的追寻过程中,大大丰富了中医的内容。
与枸杞相似,道家发现的另外一个“神药”是“黄精”,又名“神仙饭”。因为黄精是植物的根块,含有淀粉可以充饥,同时又有养生功效。葛洪在《抱朴子》中说:“黄精甘美易食,凶年可以与老小代粮,谓之米辅也。”唐代大诗人杜甫有“扫除白发黄精在,君看他年冰雪客”的句子,可见那时候黄精就被认为是具有神奇功效的食物了;晋代张华在《博物志》中写道“太阳之草,名曰黄精,饵而食之,可以长生。”
现代医学证实,黄精的确有防止动脉硬化、肝脏脂肪的功效,可治疗病后虚弱、贫血等疾病。在饮食名菜中,有黄精猪肘子、黄精鸡、黄精烧鸭、黄精鳝片、黄精粥等。黄精一般研磨成粉末食用,比如在黄精鳝鱼片这道菜中,先把鳝鱼片炒熟,然后用黄精粉、酱油、醋、鸡精、芡粉勾成的汁浇上去即成。这道菜有补虚神的功效,有使皮肤光滑的健美功能。顺便提醒一句,药膳中,最起作用的做法是炖,特别是炖出的汤汁,最为滋补。